有把握地给出了这个似乎在掩饰什么的蹩脚答复——但这确乎是那样坦诚。
族长假笑半声,低了头,也不说话了。
倒是心乱如麻的你蓬头垢面地望霜山走去。说不说真相与你还真是一个并无两全之解的伪命题,得去个足够真切的地方去做个决定。在那里,那大可以忆尽过去的所有事情,也好决定所有的真理。
时值夏季,从天上窜过死树和活树大大小小的交缝里砸落下来的白花花的碎掉的烈焰打在脸上,不很温柔,却撕扯着一般的疼。你躲过那些阳光,偷偷摸出一条路来,机灵地闪到“武仙”的雕像下,这才勉强有了可以遮阴的立足之地。
虽然迎面而来的干燥的空气依旧叫羊那样心烦意乱,不过好歹也可以去想想真相怎么处理这个危险的问题了。可在这时,你才发现这个问题竟是如此的孤立无援,听起来高大上,却摸不到一个落脚点。站在这个问题上,就好像置身于窄窄的凌空的高山之巅,四望如一,全是空虚。无论是如何抉择,不外乎大喊一声“哇!我要死了!”然后跳下去,如愿以偿。
你苦笑一声——那我可真是了。我怎么就不能造条路给自己下呢?我怎么就不能先解决一个简单点的问题呢?或许一步一步地,我就会懂了。
你的思绪掠过自己干干净净的过去,从三剑客相识到巨龙再现,从发誓屠龙到屠龙成功,从战火燃起到“武仙”的拯救,忽而停在了与“武仙”分离的那一天,“智仙”的一句话让你至今不解:他告诉你还有比梦太狼更强大的敌人。
比梦太狼更强大?还有谁比他更强大?他如今是毁灭之神,扭断了我与族群的关联,杀害了无数的无辜生命。不论是在此间抑或神界,他都是至高无上的强者。为什么一个完全可以被他所屠戮的智者,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那就一定是真的存在!存在连梦太狼都无力征服的力量!
是什么呢?你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词汇:族群。可是,连团结一致的族群,都也已经不知不觉暗藏了不少杀机。梦太狼甚至已经把族羊们击败了。
你害怕地把词汇越缩越小,终于在小到不能再小时找到了答案——
你自己。
你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却也明白这并不妨碍你独善其身。当别人的内心摇摆不定时你一直爱着这个美丽的族群,不忍心摧毁它的一草一木。梦太狼没能把你当作棋子摆弄,反倒闹了一场空。你对同胞的真爱让你无可战胜,纵令对手是毁灭之神。
莫非“智仙”是希望我能战胜我自己?你简直不敢想象,发现预言里的秘密的自己竟会如此惊慌失措。你知道这又是一个复杂嵌套的怪圈,整个儿地看,就会被圈入其中简直无解。我无法战胜当下一直变化着的自己,但仅仅取这个怪圈的冰山一角看,我倒真可以战胜以前的自己——那个忧心忡忡、粉饰太平的自己。
“好吧,如你所愿,&39;智仙&39;!”你站在“武仙”的雕像旁自言自语,又好像那位智者能听到似的,“这个世界的真相不容掩藏。纵令只有我知道,纵令公之于世会非常危险,我还是该说的。埋藏真相只会带来深入骨髓的谴责,让我感到活着太累。”
你捧起神器,映着天上的光芒。忽而几朵乌云掠过,跑到村寨上空,滂沱地来了一阵雨,又若无其事地走了。空气更添几分清凉,你倒也该回去了。回了头,挥挥手,和“武仙”作别,和望着的霜山作别,步子轻灵地向族群归去。
而你并不知道,给了你这般启发的智者正从遥远的地方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他早已意识到了情况已然非常地不妙——他或许已经看到未来几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踏着繁冗杂乱的大地,沙尘和泥土溅了一身,让他原先柔柔的毛发急得喷云吐雾。破碎的天光云影在他脚下若隐若现地荡漾着,似乎惊讶地看着他和曾经那样地不相像。
“睡羊羊有危险!”他气喘吁吁地一边赶着路,一边说。
(待续……)
上章说到,睡羊羊明白了“智仙”的预言里藏着的叫他战胜自己的深意,决意说出真相。而意识到这一点的“智仙”也向村寨赶了过来。真相,真的会引起一场大轰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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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疑的真相》
乐羊羊蜷在三剑客的屋里,仰着头,张望着外边天上跑过来闹了一阵子雨的乌云终于散了,同胞们也开始在大道上晃悠起来,影子趴在地上交叠杂乱。而他的心境也恰是如此,被你犀利的话语惹得不知所措。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乐羊羊捂着脑袋,绞尽脑汁还是不敢确定个答案。
不过好在阳光挪了开去,这儿阴暗点倒也安静了。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你从莽莽荒山间走了出来,抱着神器,浑身天光渐染。你的步伐居然还能如此轻快,不像是从森林走向荒原,倒像是从荒原奔赴森林。族羊们自觉地分列在道路两旁,欢迎着你回到村寨。而在你的必经之路上,在村寨至关重要的正中心,早就建起了一座小小的演讲台——族长希望你把一切都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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